隨着香港上月再放寬防疫措施和入境政策,相信大家都急不及待開始計劃出外旅遊。法國是其中一個港人熱門的歐遊地點,充滿浪漫、藝術、時尚色彩,但其實有一群無成人陪伴的外籍兒童,冒生命危險跨洋過海來到法國,只為過上安全和有將來的生活。他們大部份都曾有一段漫長、艱苦和傷痕累累的移徙經歷,可是他們孤身抵達法國後仍得不到應有的保護而要流落街頭,其中包括來自科特迪瓦的塞杜(Seydou)和阿富汗的賈漢(Jahan)。

一趟想徹底忘掉的旅程

今年16歲的塞杜,父親在他小時候離世,而母親則住在離科特迪瓦首都很遠的一個偏僻村莊,母子二人因而無法經常聯絡。他於去年獨自一人離開家鄉,並選擇途經摩洛哥的移徙路線前往法國。穿越摩洛哥期間,他曾被關在一間房子裏數周,房內還有其他不認識的兒童和成年男人;他曾和幾十人一同擠在一架不見天日的貨車上足足16小時,穿過沙漠抵達大西洋沿岸城市阿尤恩(Laayoune)。其後,塞杜和其他人登上一艘小艇,船上的他已徹底迷失方向,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,只記得濕透的衣服令他冷得發抖,最後一艘西班牙搜救船在某個晚上把他們救起。

塞杜目前住在馬賽一間臨時收容中心,該中心現時收容20 名年齡具爭議且無成人陪伴的兒童。無國界醫生向該中心提供財政和醫療支援。圖片來源:©Mohammad Ghannam/MSF

輾轉到了法國馬賽後,兒童福利部門的評估人員與塞杜見面,並要求他詳細講述整個旅程經過和查核他的身份文件。但飽受身心煎熬的他當時無法描述,而他的身上只有文件副本,令有關部門質疑他的證詞和年齡,並以沒有有效文件和未能完整交代事件為由,拒絕給予他兒童福利和保障。

「若非臨時收容中心收留了我,我很可能一直在街上流連。街頭生活充滿危險,人口販賣問題隨處可見,很容易會墮進這些危險網絡裏。」塞杜自去年六月起便住在馬賽一間臨時收容中心,雖然他已可以在社區自由走動與生活,不過仍無法實現他最大的夢想,「我最希望可以回校上課,那我就能為將來的生活努力打算,不再憶起過去那段創傷的旅途和經歷。」

四年徒步6,700公里的流徙之路

現年17歲的賈漢,其家鄉位於阿富汗提津(Tizin)。他的父親是位警察,在他九歲時不幸被土匪殺死,母親也在他出生後不久便去世,由比他年長10歲的姐姐把他養大。他在13歲時決定獨自踏上移徙之路。

來自阿富汗的賈漢途經11個國家才到達法國,目前住在馬賽一間由無國界醫生管理的庇護中心。圖片來源:©Mohammad Ghannam/MSF

賈漢的第一站先到伊朗,期間他曾在山上不停地走了十多天路,以吃樹根、香草和蕃茄充饑,還要遭受伊朗人的敵視和襲擊,甚至試過被伊朗警察無故用棍打頭。之後他繼續前往土耳其,再到保加利亞、北馬其頓和塞爾維亞,繼而嘗試越過羅馬尼亞和匈牙利的邊界。然而邊防警察待他亦非常兇狠,他試過被捕後全身被打至遍體鱗傷,也見到不少遭受暴力對待的人在他面前倒下。賈漢其後從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前往克羅地亞、斯洛文尼亞和意大利,最終於去年抵達法國。

賈漢在馬賽也渡過了一段艱難時光,曾整整一個月睡在街上的帳篷裏,吃不飽也穿不暖,只靠一位好心女士偶爾帶蛋糕給他充饑。其後他被轉介到兒童福利部門,但由於他的身分證和其他文件留了在阿富汗,所以評估人員說他虛報年齡,並拒絕他的有關申請,令他再次被送回街頭。幸好他遇上一些義工和社工,最後便被轉介到無國界醫生的庇護中心。現時他已住在中心超過八個月,並開始上學,努力學習法語和木工。「現時我已會說好幾種語言,包括波斯語、印度語、土耳其語等,我相信只要我繼續努力,學好法語,也許有一天我也能像父親一樣,成為一個警察。」

無國界醫生亦在巴黎東北郊巿鎮龐坦(現稱龐廷)開設日間中心,支援無人陪伴的未成年人。©Victor Verdier/ MSF

這一群為尋求更安全和美好未來而獨自上路的兒童,原以為抵達法國後會得到應有的保護和照顧,可是卻遭到當局質疑與拒絕,令他們繼續要在危機四伏的街頭生活,因而難獲醫療護理而嚴重影響身心健康。為此,無國界醫生於2020年起開始於馬賽提供住宿照顧,並開設專門項目,與當地組織合作為這些未成年人提供醫療、法律、心理和社交等支援,為這個被當局忽略的群體提供人道照顧,讓他們不需像塞杜和賈漢之前那樣流落街頭,重拾對未來的期盼。